文/夏霏
人生的遺憾大多來自於來不及在對的時候，說出／聽到感謝、歉意或愛意。時間並不能治癒一切，那些我們刻意忽視、擱置不提的傷害，只是在欺騙自己忘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惟有去正視傷害、處理它，才可能真的「放下」。
我第一次看到「末日」這兩個字，是在「多啦A夢」還叫「小叮噹」的時候。漫畫裡提到「1999年7月，『恐怖大王』將從天而降，毀滅地球……」當時還是國小的我，對這番預言嗤之以鼻。「七月放暑假多開心啊，九月開學日前一天沒寫完暑假作業，才是世界末日吧？」真正到了1999年，沈浸在初戀的我壓根兒不在乎末日將至的耳語，興沖沖地拉著戀人跨年。心想，「我們連末日都一起度過了，一定會在一起很久很久……。」沒想到後來戀情結束的原因是他要畢業、當兵、出國……等遠距離的考驗，和末日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後來的成長過程，時不時會聽到版本不同的「末日預言」。去年轟動台灣的「511末日預言」，理應「末日」的當天，我正在截稿地獄。從某個角度來講，還真的像是末日（笑）；而2012的今年，更是遠古馬雅傳說的末日之年。或許是接觸心靈工作的緣故，在今年，我遇見了好多「過去的我」，突然喚醒我封存許久的傷痕，迫使我重新思考過去。所以2012年對我來說，非但不是末日之年，反而是「重生的機緣」。
那天，收到一位同學的結婚訊息，看著婚紗照底下一串祝賀留言，我突然憶起國中時曾被排擠的痛苦回憶。當年，我的「好朋友」當抓耙仔，越級向校長告密，導致班上很多人被重罰。全班只有我知道是她做的，但她怕我說出去，竟然陷害我背黑鍋。當時的我個子小、成績又爛，無論怎麼否認也沒人相信我。這二十年來，心中時常有莫名的恐懼不安，當時被排擠的無助感，更經常在惡夢中浮現。
聽到以前成績優異的她，現在過的不是很如意，我卻不會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因為我要的是她的反省，而不是看到她倒楣的人生。我相信她應該對我還有內疚，不然不會在聚會上看到我卻眼神閃避。最近，我跟一位姊姊提起這件事，她建議我可以把那女生找出來「和解」。跟她討一句抱歉，讓我也能和自己和解。我嚇了一跳，因為這麼簡單的念頭我竟然從未想過。或許我潛意識中，她仍是那個跋扈、會傷害我的人，所以我才會一直逃避她、迴避解決問題的契機。我怯怯地問，「如果她說沒印象了呢？」傷害人的她或許已忘記，但受傷害的人卻仍難以痊癒。姊姊說：「她記不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妳要表達這件事對妳的傷害。妳不是說給她聽而已，妳是說給國中時候的妳聽。」原來，時間並不能治癒一切，那些我們刻意忽視、擱置不提的傷害，只是在欺騙自己忘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惟有去正視傷害、處理它，才可能真的「放下」。想通了的我忽然瞬間充滿勇氣，我寫了封訊息，說想要她的電話聊聊，等了一個多月卻毫無下文，她內疚也好、故意忽視也好，但我卻始終是平靜的。我發現，現在的我，已經有足夠的信心和智慧去處理過去的傷痕。回想起當時沒自信又不起眼的自己，因為被排擠，功課和身心狀態更是每下愈況。釋懷的我告訴自己說：「別怕！我會保護你！」我彷彿聽見十三歲的自己，笑了。那晚，我重溫難得的安穩睡眠。
最近，無意間在好友的朋友名單上看見分手五年的前男友。好奇到他臉書上一看，發現他似乎還惦念著我，牆上時常會提到過去的回憶。好友說，我們分手後他就沒再交女友，除了放不下外，他在心中一直以為我當年是因為另有新歡才斷然離開他，造成他對愛情徹底失望。我很詫異！當年我們是個性問題分手，分手時我們長談，我以為已經說的很明白。他因為誤會讓自己痛苦多年，讓我不捨又氣惱。我問朋友們，「我該自己主動聯繫他，跟他澄清誤會嗎？」贊成的少，反對的多。持反對意見的，覺得「沒有的事，就怕越描越黑。」、「他還惦記妳，再見面就怕他誤會，反而越陷越深。」最中肯的，是說：「男生個性這麼看不開，妳說再多他也聽不進去。況且，懷疑妳、割捨不下是他的功課，得要他自己想開，妳想澄清，只是同情他，並不是在幫他吧？」
我想起之前一位好友，竟在一次情緒失控時對我說：「我嫉妒妳。妳的戀愛、妳的家人、妳的幸福讓我很刺眼！」讓我錯愕之餘，也失去了這段友誼。其實我的人生也不是一直都很順遂，但我卻會試著去轉念。碰到失戀，我會去感謝對方對我好的地方；碰到工作取消，我會想我賺到休息；碰到家人起衝突，我會去想這件事要告訴我什麼？然後我就覺得自己好幸運，總有可以學習的地方，在低潮時也都會有機會再往前進。現在，我可以很冷靜的說：「親愛的，你的不幸福，都是你自找的！」學會轉念，所有的爛事都會開出花朵！樂觀的人總會有好事發生，因為什麼事情在他眼裡都是好事。
人生的遺憾大多來自於來不及在對的時候，說出／聽到感謝、歉意或愛意。若你的心一直有遺憾，正視它的呼喚吧。說不定一個轉念，就能用更輕盈的姿態重生。記住，能幫你的，永遠只有你自己。
P. 11《双河彎》4月號___by 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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