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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這句話:
「寫作的人,死後應該會放在兩個地方。
一個是墓園,另一個是書店;
前者埋他的人,後者藏他的心。」

出處:自由時報花編副刊 蝴蝶谷》人與書 ◎作者:肅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13/new/dec/15/today-heartcatcher8.htm

◎肅

寫作的人,死後應該會放在兩個地方。一個是墓園,另一個是書店;前者埋他的人,後者藏他的心。

如果我是一本書,我大概會覺得,書局是奴隸市場,碰到什麼樣的買主全憑運氣;而圖書館就有點像養老院,偶爾總有不熟的晚輩會來看看你。若是被人拿去盜印,那更是像淪入火坑,賣身的價格既低廉又沒尊嚴,而且還違法!

古時候不曉得講不講智慧財產權?從前的人,會不會拿「智慧」當做是一種商品?這是身為現代人的我不明白卻不禁懷疑的。

如果我是一本書,我又會是什麼樣的內容?當杜斯托也夫斯基的小說會很孤單,要在架上待很久,但碰到對的人就會被崇拜收藏一輩子。當工具書,就只有一段時間會被看重,之後不是被轉手就是被丟。當商業小說,可以很快就有歸宿,但,被掃地出門的速度恐怕比工具書還快!精緻的內涵知音難尋,迎合大眾又不被珍惜,想來,當本書也不會比當人容易。

年輕時,我以為人生是托爾斯泰或大仲馬的小說,波瀾壯闊,數不盡的冒險、令人陶醉的榮譽,還有熱烈的情愛,都在將到的未來等待。但隨年歲漸長,我發覺原來人生其實是薩克萊的《浮華世界》,詼諧逗趣的外表底下是深深的無奈。我檢視自己,活著的這些連續不斷的片刻,從來未曾是莫泊桑的短篇字字珠璣,也沒有巴爾札克的《歐琴妮葛蘭德》那般具備完美的架構,可以在結束時讓人掩卷長歎——為書中所揭露的、巴爾札克留給這個世界的偉大遺產深深受到震撼。

我沒有法朗士的《舞姬黛依絲》那種熱情,可以因為對一個人的愛欲而造就了一整座城市;也做不到梅里美的冷酷,面對《卡門》或是《伊爾的美神》,都可以用宛如高超的外科醫生那般穩定的手割開一切,解剖人性。甚至,我堅持不了當福樓拜《十一月》裡面的一行字,一句「我喜歡秋天」就讓我想起原來我已經是多麼地遠離了青春。

於是,我理解到,想了這麼多,一切不過虛榮而已。我不是能成為一本書,而僅僅只是一冊,除了我之外,誰都不感興趣的日記。人生潮汐,來和去,在轉眼之間。就在這短暫又單調的瞬間,我知道,一生就要過去。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

我仍舊愛我的人生,就像每個人最愛的,仍然是自己的日記。即使我們只能是小小的蜜蜂或螞蟻,即使是註定如此地過完,我們也同樣不會停止蒐集、屯積所有微小的回憶。所以,我也希望,盡可能地創造更多美好的小事件,能寫進「我」這本日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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