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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霏作品:http://www.wretch.cc/blog/fay88

2005年10月8日。雨。

「所有的故事想說卻說不出口愛過的痕跡會一直存在」

這是五年來,第一個沒有藍鑫的日子。

亞亞將肩上的行李放下,眼淚卻比行李更早墜落到地板。

五年了,她從來沒想過結局竟然會是這樣。

她知道藍鑫忙,但熱戀之初,藍鑫說什麼都會空出時間陪她,

不像最近,她搬進藍鑫的宿舍後,卻面臨更大的孤寂。

這五個月來,她每天對著藍鑫的電腦,用著藍鑫的浴室,睡著藍鑫的大床,

整個房裡,都是藍鑫的氣味,見到藍鑫的時間,卻少之又少。

她受不了。這樣的生活簡直是精神虐待。

以前她在自己的小房間時,寂寞還沒那麼嚴重,

自從她搬進藍鑫的宿舍,那寂寞,瞬間被孤獨餵養成巨大的野獸,吞噬了原本就膽小的她。

她如同精神失衡的棕熊,每天在藍鑫的屋子裡疾走打轉;

像隻無頭蒼蠅,做什麼都焦慮。

她聽歌、玩交友、寫日誌,做些以前常作的事,卻覺得好無趣。

是不是這間屋子裡的藍鑫的氣味太濃,才會讓她特別想要藍鑫的陪伴?

她不敢跟藍鑫抱怨,她知道藍鑫一向把實驗看得很重要。

重要到她不敢抱怨,怕一抱怨,藍鑫就不要她了。

聽藍鑫說,他接了一個劃世代的發明實驗,是個非常偉大的實驗,可能得住實驗室一年半載,恐怕沒時間與她出去約會了。

於是她提議,不如我住到你那吧!

亞亞十分後悔這樣的提議。

她本來以為,住進藍鑫的屋子,有著藍鑫的氣味,會使她安心。

但錯了。屋子裡,藍鑫的氣味雖濃,但不至於濃到可以成形陪伴她。

氣味不能擁抱她,

氣味不能親吻她,

氣味不能在她冷的時候倒杯溫開水給她。

氣味只是氣味。

她認清楚了這點。

在搬進藍鑫的屋子一個星期後,她認識了奇勛。

奇勛是公司新進的職員,和藍鑫同齡,卻有著十九歲少年的熱情和朝氣。

他溫暖、善良、體貼,在她開始被寂寞糾纏時,他嗅出了她的求救。

亞亞當然沒跟他說,只是他感覺到了亞亞異於平常的不安。

「妳不像是個有五年戀人的女人。」奇勛說。

「五年一個月。」亞亞苦笑,糾正他。

藍鑫也不是不熱情不體貼。

亞亞記得,在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只要亞亞想去哪,無論多遠,藍鑫都會帶她去。

曾經,為了亞亞的一句話,藍鑫還不辭辛勞地帶她去看海。

「這麼說來很不單純你陪我看海
海那麼藍我又好像不應該把你想得有點壞」


多年後,她聽到燕姿的歌詞,還忍不住甜甜地笑。

她知道,像藍鑫這麼呆這麼被動的男生,會主動帶她去看海,一定是不單純的。

她第一次見到藍鑫,便愛上他了。

這麼說來,她比藍鑫還不單純。

第四次看海,藍鑫輕輕牽起她的手。沒有告白沒有承諾,她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五年。他們在一起五年。她卻選在藍鑫生日的隔天,離開藍鑫。

本來她想好好慶祝這天的。

藍鑫答應她這天一定提早回來,但他似乎又忙壞或是忘記了。

總之,亞亞又像往常一樣等他等到睡著。

餐廳的服務生為她保留座位,從晚餐留到宵夜,她始終沒有等到藍鑫。

她打電話取消訂位,同時,也打算取消藍鑫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這個念頭,從她一早醒來沒看到藍鑫後,下了決定。

她向公司請了假,用了半天的時間去看燕姿,用了半天的時間收拾行李,

將電腦裡的她的資料全數刪除。

在打開對話記錄時,她看見了奇勛的訊息。

奇勛愛亞亞 說:「寶貝,別等了,早點睡吧!我可不想明天在公司看到妳的黑眼圈喔。」

愛?

亞亞笑了。奇勛為了逗她,竟然連「愛」都說出口了。

亞亞想起來,藍鑫從來沒說愛她。

藍鑫說過最甜蜜的話,要算是「我要一輩子守護妳」吧!

亞亞覺得,這句話裡的愛意,已不言而喻。

然而已經好幾年,他們不曾連續共處過二十四小時。

而原因,都是那該死的實驗!

她恨奪走他們約會時間的實驗!但,她又不知從何恨起。

因為她從不知道他作的,倒底是什麼實驗。

真糟,連「情敵」的名字都不知道。

哲學系的她,好難了解他的專業生化語言﹔就像他從未嗅出她的孤寂。

但奇勛嗅到了。

不知是玩笑還是認真的,奇勛總會在她最孤寂徬徨的時候為她打氣,

知道昨天是藍鑫的生日,他還特地在線上陪她等藍鑫回來帶她去慶祝。

她累了,睡了,渾然不知奇勛改了暱稱。

然後隔天,她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到床上,

隔壁的枕頭是涼的,她不能確定昨晚是自己走回床上還是藍鑫曾經回來。

但那已不重要了。一個每次答應好都失約的情人,她無法原諒。

自從藍鑫工作後,幾乎沒有一年可以好好共度紀念日和彼此的生日。

這五年來,或者說,她搬進藍鑫的屋子的這五個月來,她受夠了。

她要搬出去!

她請了假,在屋子裡兜兜轉轉收拾著,

最後一個動作,她按下了資源回收桶的清除鍵。

一切,乾乾淨淨。

中午,她打了電話給奇勛,「借我住一陣子,我找到房子,就搬。」

奇勛也爽快,馬上就趁午休時間來接亞亞。

亞亞將肩上的行李放下,眼淚卻比行李更早墜落到地板。

這是五年來第一個,沒有藍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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