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霏作品:http://www.wretch.cc/blog/fay88







2000年11月25日。晴。








亞亞錯覺,今年的夏天像過不完似的。

她沒看錯。藍鑫真的是她的另一隻翅膀,

一雙不大,但卻能滿足她飛翔願望的翅膀。

雖然他懂得方向不多,卻總能帶著她到想去的地方。

才剛見面第二天,亞亞只是隨口說她想去看海,

藍鑫便自告奮勇地說要載她去;

後來亞亞說她想去看燕姿簽唱會,

藍鑫雖然不知道燕姿是誰,雖然不知道簽唱會的地點怎麼走,

卻還是載著亞亞,繞了很遠很遠的路送亞亞到目的地(不過就是西門町,沒辦法,這兩個都是路癡)。

之後,亞亞只要想去哪裡,

藍鑫只要時間配合得上,都會很願意帶亞亞到她想去的地方。

亞亞很感動,真的很感動。

從沒有人可以對她這麼好,即使是爸媽;

從沒有人好好傾聽她的願望,然後在短時間內為她實現。

從沒有,從沒有「人」。

是的,從沒有「人」。

亞亞坐在藍鑫的後座,心虛了起來。

亞亞想起聲音,那個自稱「天使」的聲音。

最後一次聽到聲音,是在燕姿的新歌搶聽會上。

那天藍鑫載著亞亞到會場,

因為還跟老師有約又得匆匆回到學校,藍鑫一臉歉然,

亞亞卻很釋懷:「沒關係啦!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

藍鑫憂心地說:「怎麼可以讓妳一個人回去?告訴我幾點結束,我來載妳。」

「我也不知道會唱到幾點耶!我一個人可以的。

你來載我的話,又得騎一個小時耶!」

「我就是不放心妳一個人啊!

結束後記得打給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來接妳!」

藍鑫不放心,又叮嚀了一次,「記得打給我喔!」

亞亞點點頭,藍鑫這才安心地騎遠。

「那蠢蛋要妳結束後打給他,豈不是要妳在結束後的會場等他一小時嗎?」

看亞亞依依不捨地看著藍鑫漸漸遠離的背影,聲音有點不高興。

亞亞勾起嘴角,「哎呀!他也是好意嘛!」

「呿!真是笨蛋情侶!」

亞亞一點也不在乎,「走吧!我們聽歌去。」

這是燕姿第二張專輯的新歌搶聽會,

亞亞提早來了,現場人雖不多,卻清一色是死忠歌迷。

大夥拿著手製的加油版和新專輯海報,等著為燕姿加油。

亞亞帶著愉快的心情,選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下。

「認識妳這麼久,沒見過妳這麼迷偶像。」聲音說。

亞亞仰著臉,傾聽會場的歌迷們元氣十足地合唱燕姿的新歌片段。

距離活動開始還有兩小時,亞亞卻一點都不覺得厭煩。

「我不把燕姿當偶像,我覺得她是我的孿生姐妹。」亞亞說。

「啊?」

亞亞睜開眼,細數著燕姿和她的生命交會後的種種巧合,

「我跟燕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而且我每次聽她的歌時,都會感動到起雞皮疙瘩。

我還覺得我會遇到藍鑫,是因為燕姿的關係呢!」

「妳真是想太多了!」

「我是認真的啦!」亞亞笑著抗議。

「請問,妳也是來聽燕姿的嗎?」

一個身穿全白外套,手持一疊「燕姿加油」紙板的女孩走到亞亞面前。

亞亞停住和聲音的閒聊,抬眼看女孩,點頭。

「那這給妳!」

女孩高興地交給亞亞一張「燕姿加油」的紙板,「我們一起為燕姿加油!」

「嗯!」亞亞微笑地接過。

「還有,妳長得跟燕姿好像,都瘦瘦的!」女孩說。

亞亞不由得露出得意的表情。「謝謝。」

女孩走了。亞亞迫不及待地說,「看吧!連不認識的都這麼說。我和燕姿真的是姐妹呢!」

「她只說像,沒說妳們是姐妹。」聲音冷冷地吐槽她。

亞亞和聲音閒聊,時間很快就過了。

現場的記者和歌迷越來越多,把原本不大的廣場擠得水泄不通。

難得的是,現在雖然是十一月,午後的陽光仍威力不減,

燕姿在眾人的期盼下登台演唱,

第一首歌才下前奏,亞亞的皮膚就起了雞皮疙瘩。

「為愛情付出 為活著而忙碌 為什麼而辛苦 我仔細紀錄」
「用我的雙眼 在夢想裡找路 該問路的時候 我不會裝酷」
「我還不清楚 怎樣的速度 符合這世界 變化的腳步」
「生活像等待 創作的黏土 幸福 我要的幸福 漸漸清楚」


燕姿在台上唱著新歌【我要的幸福】,

高亢清亮的嗓音讓亞亞的身體也輕了起來。

亞亞跟著音符節奏擺動身軀,那歌詞正切中亞亞此刻的心境。

自從遇到藍鑫後,亞亞的人生正在變化,

她不敢說她懂幸福是什麼模樣,

但認識藍鑫這些日子來,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滿足感。

這也許就是幸福了吧?亞亞想。

燕姿現場又唱了幾首快歌,輕快的節奏讓歌迷們失控地向舞台擠去,

舞台的地板岌岌可危,工作人員只好向前整理秩序。

「看吧!他們把燕姿當偶像才會那樣,我就不會這麼瘋!」亞亞跟聲音說。

許久,聲音都沒有答腔。

亞亞覺得怪,「欸!你還在嗎?」

「在。」

「幹嘛不講話?」

「我在想,妳幸福嗎?」

「幹嘛突然問這個?」

「妳幸福嗎?」

「嗯,算吧!」

聲音嘆了一口氣,像是解脫。「妳幸福就好。」

「欸!你今天怎麼了?怪怪的?」

聲音沒接話。

「夢想 理想 幻想 狂想 妄想」
「我只想堅持每一步 該走的方向 就算一路上 偶而會沮喪」


「每個人都在尋找一隻翅膀,」聲音在間奏時開口,「妳覺得妳找到了嗎?」

「你真的怪怪的耶!問些有的沒的!」

「回答我。」聲音難得嚴肅。

亞亞被他的語氣嚇到,思考片刻,緩緩地說:「我覺得藍鑫是!」

「那就好。」

「生活是自己 選擇的衣裳 」
「幸福 我要的幸福 沒有束縛」
「幸福 我要的幸福 在不遠處」


「這是妳選的,妳要得堅持妳的選擇。不管後果好壞,都要承受。」

「我知道啊!」

「我累了。」

「啊?」亞亞認識聲音這麼久,沒聽過他叫累。

「我也許會消失一段時間。」

「欸……」亞亞喚聲音,他卻沒有再出聲。

「各位朋友,

我將在下週五,也就是12月1日,在台北中正紀念堂廣場前舉辦新專輯演唱會,

希望大家可以來看我!到時候燕姿會帶來更多好聽的歌曲。」

「我的新專輯【我要的幸福】即將在12月9日發行,

屆時大家要多多支持我喔!好不好?」

聽著宣佈新歌活動和專輯的發售日,亞亞卻高興不起來。

聲音剛剛的態度好怪,她隱約覺得她和聲音的關係即將改變。

「生活是自己 選擇的衣裳 」
「幸福 我要的幸福 沒有束縛」
「幸福 我要的幸福 在不遠處」

亞亞認識藍鑫後,開始感到幸福,但這就是她所要的了嗎?

藍鑫是她所遺失,一直在尋覓的那隻翅膀嗎?

第一次,亞亞不確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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