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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來看這間出租的宿舍時，我就有著說不出的不舒服感。
我跟在佝僂的房東身後，走入了這棟晦暗的老公寓。
「我們這裡周邊機能好，你看，樓下就是便利商店，
往前走不到五十步就有公車站牌，後面巷子就是菜市場，
可以說食衣住行這間屋子全都包了。
而且這間套房一個月才算你二千，可以說是物美價廉。
不租的話，一定會後悔的啦！」
只見年邁的房東健步如飛地爬上五樓的樓梯，而我只能氣喘吁吁地跟在他的後頭走。
老實說，這種沒有電梯的高層宿舍，還滿令我卻步的。
尤其是樓梯間瀰漫著讓人不舒服的潮味，
還有明顯的，爬滿污黃水漬的壁癌，更是令我隱隱做噁。
「才兩千元的房租，怎麼可能會有電梯？小朋友啊，別讓人見笑了。」
我心頭一驚！才剛動的念頭卻被房東一語戳破。莫非他可以讀通我的想法？
不，不可能啦！一定是太多人跟他抱怨了。
「可不一定每個人都像妳一樣不喜歡爬樓梯喔！」
房東在轉角的空檔回頭看我一眼，我身體一凜。
「就像我啊，就很喜歡爬樓梯呢。」
房東露出牆壁般污黃的牙齒對我微笑，他的嘴角很僵，
明明老態盡出，但牙齒卻看來意外地尖銳，好像是會咬人似的。
「放心，不會的……」他的眼神詭異，笑容也令我不寒而慄。
為什麼我在想什麼他都能答？
跟在他身後的我舉步維艱，有點猶豫是不是該打退堂鼓了？
「不會什麼？」我壯起膽子問，想確定我心裡的疑慮。
「啊？我剛剛以為妳問我房子是不是有問題？你剛剛沒說話嗎？」
他伸手摸摸後腦杓，「哈哈，應該是我聽錯了。妳也知道嘛！人老了毛病就多。」
喔，原來是我多心了。
「妳老的時候，也會一樣喔。」
聽起來像是長者的經驗告誡，可我卻覺得，好像是種警告一般。
「到了。」
房東拿出一串丁叮噹噹的鑰匙，瞇著眼數著數著，拿出了其中一支，
「唉，人老了眼睛都不管用了吶！」他自嘲地笑笑，旋開了門鎖。
果然。裡頭的陳設和我想的相去不遠。
客廳裡，不甚新穎的裝潢、老舊鏽蝕的鐵製家具，
果然和樓梯間的等級差不多，果然是兩千元的低價水準。
「就是這間要租。」
他忽略我嫌惡的表情，又拿了一把鑰匙，打開了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
「咦？又沒鎖？」因為沒聽到「喀擦」聲，房東的表情不自然地轉了一下眼珠。
門一開，四坪左右的衛浴套房進收眼簾。
房間意外地明淨整齊，跟這整棟公寓的感覺判若兩別。
房裡，造型立燈為房間增添了柔和的氣氛，
帶著淡淡香味的木質書桌上還有CD架和閱讀燈，
就連紅木衣櫃都散發著宜人的香味。
最棒的是還有張彈簧床，而且坐起來還挺舒適的，好像躺在上面可以做好夢一樣。
「怎麼樣？」房東得意地看著我，似乎很滿意這間房間的陳設。
「嗯。」我忍不住點頭露出讚許的目光。
等等，還有浴室得看，說不定這種老公寓會漏水呢。
「哇。」踏入浴室，我再也掩不住興奮。裡面竟然有浴缸耶！
而且看起來很新很乾淨，這對喜歡泡澡的我而言簡直可欲不可求！
浴缸旁垂著藍天白雲圖樣的浴簾，呼應著地面上的藍白色馬賽克磁磚。
在炎熱的夏季看起來，暑氣馬上全消。
「我租了。」
「我就喜歡妳這種阿殺力的房客。」
當我聽到房東的回話時，才發覺自己已經脫口而出。
不對吧？我應該多三思才對！
每天可是要爬五樓回家耶，我怎麼這麼草率就答應了咧？
房東迅速從口袋拿出契約和筆，遞到我眼前：
「房租半年收一次。一次交一年優惠你兩個月。OK的話就在上面簽字。」
接過筆時，我猶豫了一下。「這裡……好像沒冷氣喔？」
太好了，找到一個缺點。說不定我還有考慮反悔的機會。
「這間沒有對外窗，所以沒辦法裝冷氣。」
房東指著這房間唯一個，對著走廊的窗戶。
「不過你不用擔心。這房間通風好，夏天也不會熱到妳的。」
「喔。」沒有對外窗的房間通風怎麼會好？
我覺得奇怪，手卻不由自主地簽下契約。
「很好。這房間是妳的了。妳今天就可以搬進來。」
我一簽完契約，房東便迅速折起來收回口袋。
「房租妳就匯到我戶頭，我收到以後會簽收據給妳。」
說完，房東迅速將門帶上，離開。
房東的動作讓我感到似乎哪裡不對勁。好像急於擺脫這間房間似的。
「啊，對啦！他應該把契約也給我一份的。」算了，改天遇到他再要好了。
「呼！」我鬆口氣地把自己拋到床上，連日來看屋的壓力頓時釋放。
看來今天可以睡個好覺了。
我閉上眼，感受這柔軟的床鋪。嗯，好舒服……真想現在就睡它一覺。
啊，不行！得去買新床單才行！……
「呼……」朦朧間，我似乎聽到房裡出現不是我的呼吸聲。
「誰？」我警覺地坐起身來，發現房門大開。
我快步跳下床，處及地板時感到一股寒意竄上。
剛剛……房東出去的時候不是有幫我關門嗎？那……是誰開的門呢？
「是誰！出來！」我撞起膽子叫問。
然而，空盪的房間裡只剩我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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