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從這天開始，我的房間就沒有一天安寧。
其實，在我第一次聽到房裡有不是我的「呼吸聲」時，我便打電話給房東。
「嘟嘟嘟……」我打電話給房東，聽到的卻只是沒有人接的鈴聲。
「滴滴滴……」就連語音信箱也沒進，鈴聲響完就直接被掛斷。
投訴無門？
難道說，房子簽租了之後，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我打電話到房東家裡，是他太太接的。
「我是今天下午來看房子的學生……，請問……」
我話還沒開始問，房東太太便劈哩啪啦地，說了一堆這間房子的利多。
「這房子周邊機能好，樓下就是便利商店，
往前走不到五十步就有公車站牌，後面巷子就是菜市場，……」
像是背廣告台詞一樣，房東太太幾乎一字不漏地說著。
「我知道，這些房東先生都跟我說過了，我也有看到，可是……」
她又打斷我的話：「我知道沒有電梯，每天要爬那麼高很累，妳就當運動嘛！
我聽妳聲音就覺得妳是個小美女，如果有好身材，男人都會愛死妳的！……」
我不曉得她為什麼一直灌我迷湯，彷彿生怕我會不租似的。
「對不起，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老實說，我已經先下租約。不過……」
「喔……妳租了啊！不錯啊妳很有眼光！」
她頓了頓，好像找不到話講，又好像已經達成目的似的，找了藉口就想掛我電話。
「那祝妳住的舒適，我要去煮飯了，不能多聊……」
「等等！」
「嘟……」
我還來不及問碰到的怪現象，她便掛斷電話。
我又打了一次。
「喂？」說要去煮飯的她卻很快地接起來。
不等她開口，我劈頭便說：
「房東太太，是我。
我想問我們這間暑假的時候，除了我是不是還有別人住？因為我……」
「喔……這個……照理說暑假學生應該都回家了啦。」她想了想，講得有點不肯定。
「我和房東先生進門的時候的確沒看到人。
可是，我剛剛的確聽到屋子裡還有其他人的聲音，」
我警戒地看看房間四周，壓低聲音靠著話筒說：
「而且，房東先生明明幫我關了門，可是不知道是誰又把我的門給打開了……」
說著，我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鎮定！鎮定！雖說現在是農曆七月，但我是基督徒，不能被這種民俗信仰給嚇到。
「可能是風太大把門給吹開……」
「是嗎？」我質疑。
「他可能只是幫你把門輕輕帶上，所以風把門給吹開了……」房東太太遲疑地說。
我又說：「我明明聽到門『喀』一聲關上。
門看起來不舊，應該不至於關不起來吧？」
「那……會不會有哪個學生暑假回來拿東西？好奇所以開了門看？」房東太太猜想。
我站起身，躡著腳走到門邊，望著長長的走廊。
屋子裡悄然無聲。
「我沒聽到任何聲音。」我說。
她靜默了一會，提議。「要不要去敲門問問？」
「我……」
一個女孩子家，剛看了房子就被單獨留下來，
室友一個也不認識，要是裡面有怪怪的人怎麼辦？
「我的室友，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都是學生。除了妳以外其他四個都是男生，而且有三個是研究生。」
房東太太試圖讓我心安，特別強調了「研究生」三個字，
好像學歷高就有人品保障似的。
「住我們這裡的學生，幾乎去考研究所都會上。
鄰居都說我們這裡氣場好、常出狀元。」
她說著，應該是值得驕傲的推銷，聽起來卻有點心虛的感覺。
「我也是研究生。剛考來的。」我簡單的一句話，換來她半晌的沈默。
「這樣很好……很好……」
她喃喃重複了幾句「很好」，也沒說再見，電話裡便再也沒有聲音。
「房東太太……」任憑我怎麼叫喚，她也沒回我。
不會是……怎麼樣了吧？
「喂？……」我試探性地再度叫喚。
還好，還聽得到呼吸聲。
而且還有點急促。
好吧！可能是去忙了吧。我心想。
掛掉電話。
喀！
我嚇得手機都拿不穩，一下掉在地上。
那呼吸聲還在！不過！是在我的耳邊！
「赫赫赫赫……」
好像剛爬上樓梯，還很喘似的。
那喘息聲在我耳邊急促地喘息，我將頭轉開，那喘息聲卻好像也轉了向，把氣對著我的臉噴似地。
「赫赫赫赫……」
「赫赫赫赫……」
我故做鎮定地，矮了身，撿起手機，抓了包包緩慢地移動腳步，
以細微的碎步，將身體往房門口移動。
一踏出房門，我不顧形象地往外衝！
「啪噠啪噠……」光腳ㄚ在地上踏出倉促的腳步聲，
好不容易跑到大門口，我抓了鞋，往腳上套去。
「砰！」眼睜睜地，我看見我那間房門被狠狠甩上！
「喀！」有沒有搞錯？還上了鎖！
「這房子……有鬼！」
我鞋也沒穿好，踏了腳後跟就往樓下跑！
「對不起對不起……」樓梯間裡，我不斷撞上走上樓的學生。
我低著頭，連聲道歉地跑，只想趕快離開這詭異的地方。
好不容易搭上公車，踏進明亮空間的捷運車站，我才稍稍喘息。
我拿起手機傳了一通簡訊給房東。
「我不租了！房子有鬼！」
按下傳送鍵。
打死我也不要回到那裡了。
「滴滴。」手機傳出簡訊發送成功的聲音。
「滴滴。」不到兩秒，簡訊聲又響起來。
有封新簡訊。
我打開。
「哪裡都會有鬼啊！嘻嘻……」
螢幕上，那兩個「嘻嘻」後面，還送了一個跳動的表情符號。
雖然可愛，但看起來好……恐怖。
真是太過份了！房東先生怎麼會傳這種簡訊給我？
我正想打電話去罵他，按下簡訊詳情鍵時，卻看見了一通沒見過的號碼。
「0996304057」
0996？那一家的號碼？
不對！
96304057……
這不是我的新學號嗎？
嗶。
「哪裡都會有鬼啊！嘻嘻……」
不知為何，手機又跳回了那個簡訊。
- Oct 12 Fri 2007 02:05
[黑色微波]房客（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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