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抖著手指指著床上那副熟悉的軀殼,「那是我……?」
「對不起……米亞……對不起……」巳涼顫著身子,邊哭邊說。
床上的那人是我,那我是誰?
我急急地將輪椅推到「她」的病床邊,
就在轉頭之際,我在窗面的玻璃上,看見了令我倒抽涼氣的倒影。
離子燙過的栗子色長髮、柳葉眉、勾媚的眼形、灰慘的臉色,
這……這不是昨天糾纏著我和聞承的那張臉嗎?
「她就是Rose,我的姊姊。」
巳涼指著玻璃裡的倒影,口氣有種刻意壓抑後的淡漠。
我看著這張和巳涼極度相像的臉,怎麼也不可置信它竟然安在我的頭顱上!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變成Rose?為什麼……」
我激動地旋轉輪椅,不想看見玻璃裡那張令我懼怕的臉龐。
我想逃,用力起身卻狠狠摔在地上。
「米亞,妳不要這樣子,妳不要……」
巳涼靠近我,想要扶我起來,
我卻因畏懼怕她那張肖似Rose的臉,而頻頻閃躲。
「別碰我!」我不斷撥開她伸過來的手,害怕地不住發抖。
「米亞,妳聽我說,……」
「別碰我,你們是魔鬼、妖怪!」我嚎啕地哭了起來。
「嗚呃……」床上的那個我,彷彿也受到震撼,發出詭異的呻吟。
「張米亞,我是張米亞,不是Rose……」
我就像自我催眠一樣,一邊後退地閃躲巳涼的手,一邊反覆地說著這句話。
我後退地爬到「我」的床沿,抬頭想把自己的臉看得仔細一點,
卻看見一個女人竟蹲在「我」的枕頭旁,
伸出枯爪般的手指,正掐住「張米亞」的頸子。
「Rose!妳給我放手!放手!」我全身的皮膚寒意四竄。
拼命伸手想撥開Rose強加在床上「我的軀體」的魔爪,
卻眼睜睜看見自己的手穿越了她。
床上的「我」的頸子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緊縮著,
我急得飆出許多眼淚,「不要,不可以啊!」
但Rose不管,她還是繼續掐我的脖子,並對我獰笑。
「妳的身體已經這麼傷成這樣了,就算醒了也是殘廢。
反正聞承那麼愛妳的個性,不如就用我的身體繼續活下去吧!」
Rose蹲在病床枕上,一邊掐著「我」,一邊對我說:
「至於這個沒用的身體,就把她毀了吧!嘻嘻嘻……」
「放過我,求求妳不要!」我哀求地說,但見床上的軀體漸漸不再掙扎。
我親眼看見,「我」的死亡!
「對不起,我只是想幫我姊續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跌坐在地的巳涼眼神失焦,只是楞楞地看著我對空氣大吼。
我瞪著對我獰笑的Rose,恨恨地說:「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妳!」
說著,我將頭撞向一旁的金屬桌尖角。
Rose的手伸了過來,我的頭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給擋在半空。
「我不會讓妳傷害我的身體。」
Rose對我揚起嘴角,「這輩子,除非妳生病老死,否則別想自殺!」
「妳休想操控我!」我再度撞向地板,又被擋住一次。
「妳得照顧聞承到他醒來為止,然後讓他愛上妳,永遠陪在妳身邊。
……不,是『我』身邊。」Rose說著,得意洋洋地大笑。
我的目光穿透Rose,望向窗外,
只見一股青煙冉冉上升,樓下有人在金爐裡焚燒著什麼。
咦?那不是我和聞承去過的咖啡店嗎?
怎麼會變成招牌是「紙紮冥具店」?
那聞承他喝的咖啡,是……
「現在是什麼情形?」
一名護士經過病房外,見到房裡一團亂,不禁驚訝地跑了進來,
「江佳諭小姐,妳在做什麼?」護士先是對著我說,
轉頭見床上不再動彈的「張米亞」,錯愕地趕緊按下對講機。
「快!546床病人停止呼吸了。」
沒有人看到蹲在「張米亞」枕頭旁獰笑的Rose,
就只有我一個人忍受著這樣的戰慄。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我抬回床上後,便開始對「張米亞」急救。
「拜託你們,一定要救救她,要把她救醒啊!」
我哭求著,突然一陣毛骨悚然。
Rose不知何時已經爬到我的床尾,像隻蛇一樣,滑溜溜地朝我的頭扭身而來。
「嘿嘿,妳別管這麼多,還是先休息吧!」
她「又」咬上我的嘴,阻止我的疾聲呼救。
我感覺一道刺骨的寒氣從我嘴巴灌入,漸漸失去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昏沈之際,彷彿看見刑警站在我的床邊說:
「江佳諭小姐,妳涉嫌謀殺張米亞小姐,我們在她的頸子上,採取到妳的指紋。妳有權保持緘默,但妳說的任何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什麼?我殺了「我」?這太荒謬、太荒謬了!
「唉呀,我太大意,沒想說要坐牢呢!
沒關係,有我陪妳,妳不會死在牢裡的。」
Rose蹲在我的枕邊,咧著紅豔的嘴唇說。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我只是想重新開始我的人生,並不想要這麼可怖的際遇啊!我不要! 「還給我,把我的人生還給我!」
我哭嚷著,但話語到了喉間,卻是哽成語意不明的嗚嗚聲。
「妳哭也沒用,鬧也沒用,就算妳去坐牢,我也不在乎。
反正啊,聞承這輩子體內都會有我!
我要佔據他的心、成為他的肝,嘻嘻……嘻嘻……」
Rose貼著我的臉,邪佞的笑聲不斷在我耳裡迴盪著。
迴盪著。
- Jun 10 Sun 2007 10:42
[黑色微波]令人戰慄的水瓶情人:新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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